其实我主要想讲的是,农村。我更想讲的是,农民。先从猪圈,这样闻起来不太体面的事物说起。 你说农民养猪污染了水源,三申五令地禁止,拆猪圈的一平赔偿两百,不拆的就要让人拆猪圈,一分钱都不赔偿。 几个农民他们浑浊的眼睛都不敢瞧执行者,他们用颤动的话语问你的执行者,离村庄不到五百米的工业区里几家化工厂,几根大烟囱在晚上排放黑烟,整个村庄迷茫着化学物燃烧的臭味,一下雨,雨水上浮着的是黄色的未知物,村里得癌症的人越来越多,有将近一半的人四、五十岁不到牙齿都掉光了,你们怎么不管。 你的执行者说,那些不归你管。 而后,一份报纸上瞧到了那一家烟囱最高最大的化工厂登上了区里纳税光荣榜的前三名。 农民们不会表示,但他们怎么想,任何一个人会怎么想。 你不管农民,不管烟囱,你只管不能养猪。 你要拆猪圈,农民们何去何从? 泡茶聊天打太极吗? 他们大部分在田地里劳碌了大半生,长期的超负荷劳动,背已经驼了,关节已经硬化了。 你有咀嚼过那种夜里骨头痛到无法入眠,第二天凌晨又要载一大车菜踩着三轮车爬几个坡到菜市场换几个钱的感受吗? 他们许多人唯独瞧病的方式就是忍病,一是没钱,二是为了省钱。 忍啊忍啊,忍到灯油耗尽,要么自杀,要么在家里等死,要么进医院很快出来,因为已经到了晚期。 是怎么样的磨难,让他们以为钱比生命重要得那么多,生命是最便宜的,最耗得起的? 要是你是他们的亲人、子女,你会怎么想,任何一个人会怎么想。你的执行者大部分是公二代、三代、四代,你们能咀嚼吗? 农民们不会去抱怨你,他们无力反驳你。 因为他们大部分小学没有毕业,大部分知识都不懂,微博微信他们不会用,只知道种不动田了,田地被地价征用了,用了大部分的钱去盖了猪圈,又要来拆了。 不只是猪圈,只不过近期猪圈的话题总是被重重谈起,几根烟枪吧嗒吧嗒地冒起,他们的失望里,常见的失望里,是一种无奈胆怯,又什么时候会变得失望? 为什么不许他们盖房子,不许他们养猪……这么多不许,到底是因为你给了他们工作?你给了他们尽善的配套设施?给了他们的子女们平等的竞争环境吗? 所谓的自治,另外一种程度上是否就是放弃。你说有些村民们愚昧把选票给了那个发三桶油还附加一百块的人,你为什么不想想,那个人可以发三桶油附加一百块,也可以买一把匕首,可以请好多人,好多那种人! 要是你是乔企的后盾,那么农民何必还要忍气吞声?有谁不愿意有尊严地生存? 没有了猪圈,农田干不动了,我们的父老乡亲们去何处?他们去何处?除了猪圈,还会失去什么? 当执行者们在拆的时候,立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我们的农民们,他们的心碎成什么样子的,我亲爱的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