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钦州，好像染上了怪异的悲伤，细雨连绵不绝。或许对于农民们来说反倒是令人愉悦的，意味着将来的丰收。而对于我们的采访来说，反倒是平添了很多挑战，我们将要采访的猪场在深山里，小车只能开到山前，要过去得徒步翻过山。雨水在枝叶间流淌，山间一片生机勃勃，让我不禁想起《离骚》：“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我们也只好埋头爬山，感慨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经过一番跋涉，我们总算见到了当地猪场的伍老板。

　　伍老板的猪场在当地算得上远近闻名。他养猪11年，最开始仅有9头母猪，后来渐渐扩栏，16年猪场搬到了现在的位置。2019年后猪场又经历过一番改建。母猪存栏在100头左右。猪场内部的工作人员仅有伍老板一家，他和妻子就住在猪场里面，而他的儿子负责拉饲料进来，拉猪出去。

　　“我们这猪场改建就花了八十多万，前前后后成本可能有三四百万，养猪的成本是真的很高，现在不是谁都能养了。”伍老板说道，“12年、13年我们没赚到什么钱，15年那几年赚了五十万、四十万……2020年那几年也赚了点，赚的钱又投到猪场，现在全副身家都在这里(猪场)了。”伍老板介绍，猪场设置在山里，确实少了非瘟袭扰，但是相对的，运送成本也高，改建的时候光是材料的运费都凭空增加了一倍。

　　但猪场的成本控制依然是这个猪场最为人称道的地方。伍老板算了笔账，他的猪场全场使用播恩饲料，养一头猪，母猪吃的饲料加上疫苗钱花去250元，仔猪阶段吃料花去200元，小猪阶段吃料花去1128元，加上电费25元，总共1603元，而生猪出栏体重能达到240斤，在当前的生猪收购价格下完全可以保本。“当然严格一点的话，我们还有场地、设备折旧费和人工费没算。但相当对于大场来说，我们的折旧费还是很低的。”

　　细致化养殖、成本好控制，始终是家庭农场最为突出的优点。而伍老板的管理水平也还不错，100头仔猪生下来，断奶能有96头。“现在行业里其实有一种隐藏的歧视。”伍老板说道，“现在养殖行业整个都在面对考验，考验主要来自于疯狂的资本。如果养殖大企没扛住，大家就叫‘暴雷’;如果小散户没扛住，那就叫‘被取代’。意思就是小散户是跟不上养殖新时代的，没有资格参与新时代的竞争的。”

　　而伍老板不这么觉得，完管他的儿子都长大成人，他也不再年轻，皱纹开始爬上他的额头，但他的内心却依然激情澎湃。2019年的非瘟没有击倒他，他的猪场渐渐恢复，现在以生产内三元猪为主，正在筹备趁生猪行情低迷引进新的优质种猪，想必随着种苗引进，他的生产成果必定能更上层楼，将成本控制得更好。

　　伍老板说：“我们去看规模场，他们养的猪多，反而没有实现规模效应，没把成本摊薄，尤其是管理不善的猪企，甚至有的要9元的生猪价格才能保本。”生猪养殖已经进入微利时代，现在的竞争是养殖成本的竞争，而明显伍老板已经在新的时代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最近几天，听说伍老板在忙着应对环保检查的事情。伍老板用来自猪场的沼气烧了壶热水，沏了壶茶，边喝边指着猪场两侧的山说道：“这边的桉树林，以前都是我的，现在都出租给别人了，主如果没精力。现在我们的猪场的粪便就是抽上去淋在上面当肥料，一天起码抽两三个小时，这块电费倒是也不少的。”另一侧的树林则是属于伍老板表亲的，这周边的山林大多是属于伍老板的亲戚的，一个人几亩，连起来也是非常广大。

　　伍老板这类的家庭养猪模式在我国非经常见，也是养猪行业发展的可行方向。家庭农场有很强的生命力，就像粮食价格再低，农民依旧不舍得舍弃土地一样。一个行业总会有赚钱的人，养殖新时代，家庭农场用灵活的经营活下来，相信自有机遇和红利。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在这偏僻的山沟里，却隐藏起了一片独属于伍老板的天地，而他的理想，好像正要在这片天地间蓬勃生长。望着壮心不已的伍老板，望着这篇苍山，我突然想起张志和的《渔歌子》：“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